神经病日常之一·周絮下厨记(阿湘视角)
周絮要下厨——这在我们家里可是件大事。
主人一口酒呛出来,成岭的扫帚飞了出去,我拉着曹大傻一起上演目瞪口呆。
主人的表情有点一言难尽。他看看灶台又看看周絮,勉力扯动皮肉:“咳,那个阿絮啊,好端端的你怎么想起下厨来了?岂不闻君子远庖厨,做饭这种事,交给阿湘就好了。”说着,飞来一个眼刀。
好嘛,姑娘我看个热闹,招谁惹谁了。我倒指自己:“我?做饭?主人你没说错吧?”
我哪会做饭啊。
手上用力一掐身边人,曹大傻惨叫应和:“啊!这个,温兄,阿湘也的确不擅厨艺啊。”
主人指了指我:“好吃懒做,养你何用。”又指指曹大傻,“四体不勤,五谷不分。”
说我可以,说曹大哥怎么能行!我瞪起眼睛就要反驳他,被周絮截走了话茬。
他叹了口气:“总不能一直叫老温做饭吧。”
哦——这是不声不响地心疼了。
我挤眉弄眼地冲主人做鬼脸:“哎呀,你懂什么,这叫能者多劳。”
主人飞来一个核桃,正打在脑门上,生疼。他目光幽冷:“阿湘,嫌舌头长了?”
我吐吐舌头,不敢再跟他斗嘴,于是拉着曹大傻在一旁看热闹。
周絮这个人,打定主意就很少再改了。
今早刚买回来的活鸡被绑了翅膀,还在篮子里不服输地咕咕扑腾,瞧着比上次那位鸡兄还要凶猛万分。
可惜它遇到的是这鬼见愁的周子舒。周絮手起刀落,就送这位鸡兄投胎转世去了。
接下来该做什么他却不知道了,只得无助地看着主人。
主人想上手帮他却被赶到一边,只好口头指挥他烫水褪毛,将这开膛破肚的鸡兄里外洗了个干净。
周絮还记得之前的教训,柴火放得少了一半,他挽袖皱眉生了火,自觉后续都无需人教,便无情地将我们这帮闲杂人等都赶出了东厨重地。
我、主人、曹大哥、成岭围坐在桌子前,面色凝重地互相盯了一会儿。
成岭颤颤巍巍开口:“这……师父他一个人,真的没关系吗……”
我心如死灰地握起拳头:“我先说好啊!等下我可一口都不会吃,我怕死。”
“行了行了。”主人敲敲桌子,“他要玩就让他玩去,左右又不会把厨房炸……”
他话音未落,就听见厨房那边传来惊天一声巨响,浓烟滚滚而起,一道身影踩着流云九宫步从里面奔逃而出——正是那遭瘟的周絮。
他一脸迷茫带震惊,袍袖衣摆沾满黑灰,一抹脸,脸上便也都是了。
主人愣了片刻,随即飞身过去,先细细替他把脸擦净了,才问道:“阿絮,你……你这是怎么了?”
周絮指指厨房,脸上流露出一点郁闷之色:“好端端的,那罐子不知道为何就炸了……莫不是老温你省了钱买酒吃,选了劣等的瓦罐?”
主人举着手一脸冤枉:“冤枉啊阿絮,那酒可不是我一个人吃了,不是也有你的份嘛。”
啧,真是腻歪得没眼看。厨房还在冒烟呢,有没有人管一管啊!
我拉着曹大哥挥开烟雾进去查看,灶台上瘫着个四分五裂的罐子,英年早逝的鸡兄死后也不得安宁,焦黑得成了炭,一捻直掉渣。
我垫着湿布把那瓦罐碎片拎起来细瞧,一点水渍也没瞧见,扭头冲外面那黏成一团的两人喊道:“喂!周絮!你这是做的什么呀?”
那厢周絮好不容易摆脱了我那缠人的主人,走过来讪讪道:“鸡汤啊。”
我把那碎片递到他面前,面色沉肃:“你,放水了吗?”
周絮眼睛一眨:“啊?”
我就知道了。
好家伙,煮鸡汤你不放水,不炸了才怪。
“哎呀呀,阿絮,你可真是太可爱了。”主人在后面幸灾乐祸,笑得前俯后仰,“丫头,把厨房收拾了。”
“哈?”我瞪大眼睛,欲哭无泪,“为什么?!”怎么被殃及的总是我这条池鱼啊。
主人已经拉着周絮走远了,声音还飘在半空中:“叫你收拾你就收拾,哪儿来那么多废话。”
“是——”我蔫头巴脑地挽袖准备收拾那遭瘟的玩意儿留下来的残局。
“阿、阿湘。”曹大哥拉住我,“你去那边坐,我来收拾就好。”
我的心情一下好起来,亲昵地挽了挽他的手:“这哪行,回头叫你师叔知道了,岂不是要说我不懂事。”
他连连摆手:“怎么会呢,师叔最是喜欢你了!那,那不如,我们一起!”
“好吧,那就一起。”
张成岭这小子也别想逃。
于是,我们仨低头哈腰地在这黑乎乎的厨房里收拾了几个时辰,累得腰酸背痛。
外边春光明媚,鸟叫一声比一声高。
想来又是主人与周絮在比试了。
注:煮鸡汤不放水的傻阿絮——来自名朋周子舒6176.